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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千头万绪,要从庄真法师念错的那一句法言说起。”
黄梓瑕细细说道,“那日在建弼宫,我听诸位王爷说起案件细节。
那位庄真法师在盂兰盆会那日,想必念的经文洋洋洒洒不外千言,但凶手却能一下子听出佛经中那念错的一个字,若不是佛门中人,必定是熟知佛家经典的信徒。
而京城宵禁,若要在各处杀人唯有当日事先留宿于各处,前几个事发之地没有佛寺浮屠,一个和尚留宿必定引起他人注意,因此,信徒作案的机会较大。
而此人残杀多人,必定不是真正皈佛之人,定是被民间歪门邪道所迷。
迷信之人,必有信赖。
按照前面推断,此事并非依照四面八方的传言而来,于是我又想到,迷信的人还经常有一个习惯,就是行事必看历书。”
所以她在翻看了历书之后,发现凶手行凶的方位与历书上当日测定的吉利方位完全契合。
第三次凶案发生之日,历书上写着大利西南,又翻看前两次杀人之日,一个是大利正北,一个是大利正南,正合凶手杀人方位。
因此她猜想,凶手杀人,必定以历书为准,而非众人猜测的,四方各一人。
而李舒白也在她翻看历书之后,立即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大利西北的那一日,两人才一起埋伏在普宁坊那个孕妇家前,来个守株待兔。
“原来如此!”
李汶赶紧又问,“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凶手肯定会对那一家下手的?怎么知道这一次的目标必定是孕妇?”
“因前面三人丧生,一个更夫是老人,一个是壮年铁匠,这两人被杀尚且不提,善堂的那个小孩,却孤弱衰竭,正在濒死之际,就算不杀他也活不了几时了,凶手杀他又为了什么?”
黄梓瑕说着,略一停顿,才说,“然后我注意到了一件事,便是那位壮年铁匠,他被杀害的地方,是在药堂——换言之,他是在去看病的时候,被杀害的。”
李汶还在思索,李润在旁手握酒杯,轻叹道:“人生四苦,生老病死。”
“正是如此。
一老,一病,一死。
如今唯一剩下的,只有生字——而那个孕妇,正是长安西北即将生产临盆的唯一一个,若凶手要在那一天下手,盯上的只可能是这个目标。
而那天他前去杀人时,又刚好遇上产妇临盆,他大喜过望,还以为是上天在帮他完成这个‘生’。”
崔纯湛叹道,“大理寺和刑部联手审讯,凶手供认不讳,原来他家人遭灾,一月之内死得只剩他一人。
他惧怕忧思之下,信了西域传来的一种教派,此教在西域也是人人喊打,谁知却传到了中原。
教中有一种邪法,是说灾厄可以传渡给他人,他邪火上身,信了那说法,以为杀了那四个人,自己便可以超脱四苦,自此后逍遥自在,无病无灾。
他现在身陷牢狱,还执迷不悟,在狱中大吵大闹,说自己是以佛经度人度己,真是死不悔改!”
殿内一片寂静,皇帝挥手说:“朕看也不必等到秋后了,既然已经供认,又物证齐全,这样罪大恶极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这几日你们把案情理一理,免得他还呼叫吵闹。”
“此事定然是死罪,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腰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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