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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看守地牢的护卫首领,接到金鸩命令,已经站在岸上接待虞康安三人。
因是岛上禁地,岸边设置了不少障碍物,摆渡船无法靠近,护卫首领打了个手势之后,虞康安起身轻松一跃,落在岸上。
楚箫还来不及反应,已被虞清抄起腋下,提着他也跃上了岸。
楚箫近来坐了太久的海船,脚踩着地反而有股摇晃感,晕晕乎乎的,瞧见虞康安瞥了他一眼,连忙站稳了。
虞康安皱了皱眉,大步走在前。
楚箫知道虞康安有些讨厌自己,也明白原因。
与虞清并肩随在他身后,楚箫时不时转头看身畔的虞清,因为要去见段冲的缘故,她的情绪颇为低落。
他没有出声安慰她。
进入地牢,见到铁笼子里披头散发的段冲之后,包括虞康安在内,都是吃了一惊的。
知道他先前被寇凛暗算,中了毒,却不知道毒性如此之强,服下解药之后,原本乌黑的长发都有些泛灰的迹象,整个人萎靡不振。
护卫首领解释道:“若能出去养着,由大夫调理着,他不至于如此。
金爷命他思过,直言只要肯低头认错,就放他出来,可他宁死也不认错。”
这首领是跟着金鸩的老人了,叹口气又道,“他平时什么都听金爷的,金爷让他去死,都不会皱下眉头,这次不知为何,倔的很。”
虞康安皱起眉:“那金鸩让我来做什么?指望我劝他?我若劝得动,当初就不会下手杀他。”
“爹。”
虞清有些不安,在后提醒一声,这个距离,段冲已能听到他的声音。
虞康安浑不在意,讪讪笑道:“金鸩想等他认错,怕是得等到死的那一天了。”
缩在墙角的段冲慢慢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洞中昏暗,只有几盏壁灯照明,趁着他目光愈发阴鸷。
虞康安冷漠的回视他:“小兔崽子,你恼我做什么?这次可是你敬重的义父将你锁起来的,趁着他没完全对你失望,我劝你赶紧认个错,别逼着他像我一样不得不亲手宰了你,惹的他旧伤复发,被你给气死了。”
“认错?”
段冲背靠着铁栅栏,左腿蜷着,右腿伸直,左脚则拧巴着压在右腿下,“我倒是想要问一问,我究竟错哪里了?”
楚箫盯着他这个坐姿,想起了虞清。
她席地而坐时,与他如出一辙。
虞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是小时候不自觉跟着虞康安学的,他在校场上时常与兵士们席地而坐,就是这样的坐姿。
料想段冲应也是。
虞清看向虞康安,不知他有没有发现。
虞康安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似乎颇为欣赏段冲现在狼狈的模样:“我岂会知道你是怎么惹到金鸩了?你加入天影,为他们造反提供资金,又掘了当朝尚书亡妻的坟,供养一个疯子进行换心实验,都是为了金鸩,他该开心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关着你做什么?”
段冲无视他的嘲讽,垂下眼睛:“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总与我讲述生命的宝贵,劝诫我不可恃强凌弱。
但有一次,你在海上拦截了一艘尚未登岸的东瀛战船,那艘船上多半士兵自尽,但有一些则跪下向你哭求,说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乃是被当地藩主强抓上船来的,他们大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一看便是头一次上战场,并未说谎,但你不皱一下眉头,将他们屠戮殆尽。”
虞康安在脑海里回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这有错么?”
问的不是段冲,而是楚箫。
楚箫一愣,摇摇头:“没有错。”
连楚箫这个二傻子都说没问题,虞康安底气十足:“你生来是个不知立场、没有善恶是非观念的混账玩意儿,会为我杀了一支东瀛兵而埋怨我?”
段冲摇头:“我不是埋怨你。
当时我问你为何要杀这些可怜的兵士,你告诉我战场上没有可怜人,只有对立双方。
坚守立场,不但是军人、更是人立足于世间之根本。”
虞康安点头:“是这样。”
“那我何错之有?自小我就坚守立场,对你表达我的想法,我不想从军,不想继承虞家的家业,不想保家卫国,不想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卖命,我就只想做个普通人,只想陪伴着父母,过简单的日子,为何在你眼睛里,就成了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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