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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车骑大将军是李平岳,那么车骑将军府也自然就是李平岳的府邸。
这座雄伟富丽的宅子,是她数十年来的噩梦,里面关押着她七年的童真时光,如今,再次见它,它一点没变,唯一变的,是牌匾上的题字——十年前她离去时是“李府”
,十年后她归来时是“车骑将军府”
。
嗯,它不等闲,相隔十年,它又迈上了一个台阶,变得更加尊贵、有威慑力了。
她从燕国甫一来到梁国,便进了宫,封了公主,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今天却稀里糊涂让南宫洵领了来。
“李将军戎马一生,战功卓著,是我朝的栋梁。
此番来京,爷爷说起要我来拜会李将军,我怎么也要来人家府上一趟,回去也好向爷爷交差。”
南宫洵说着,拍了拍卿羽的脑袋,那笑容像看一只宠物一样,满满的逗弄之意,“小相公,是不是还没来过将军府?听说李将军府上的花园打造的十分漂亮,走,跟着爷让你开开眼!”
关于清平公主的事迹,在萧承望接回她之前就开始流传了官方版本,即自小遗落民间,圣上苦寻多年,终有结果。
而对于她曾在李府生活过的事情,在梁国,除了萧承望、江皇后、李平岳几个知情的,几乎是不被人所知的。
即便是二位姐姐,和李府的老仆,但她离开十多年,怕也是不会再认出她,关于李府的三小姐,大家统一认可的说法是幼时走失,不知所踪。
南宫洵显然是不知道她与李府的渊源,欢天喜地地拉她进了府。
李平岳恰好在家,隆重地接待了他们。
南宫洵这个二流子,谈起军事来全然不同往日里的嬉皮作风。
卿羽在旁边听了一刻,实在听不懂他们关于带兵啊布阵啊兵法啊行军啊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大学问,困得直打哈欠。
在不知第几次瞌睡着险些栽到地上时,南宫洵毫不留情踹了她一脚,骂咧咧道:“没用的东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跟我上阵打仗?还没上场就一准吓得尿裤子!”
不过是打了个瞌睡,就被他狠狠踹了一脚,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卿羽登时清醒了,怒道:“你凭什么骂我看不起我?就冲你喊过几声号子练过几回兵?是个小兵都会啊!
只不过你出身好些一生下来就顶着定国侯孙子的光环比别人少走些弯路罢了!
纸上谈兵就有种了吗?!
有本事上了战场真刀实剑的打场胜仗再跟我说话!”
一通话吼完,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南宫洵更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眼见场面尴尬,还是李平岳打了圆场:“世子息怒,许是这位小兄弟过于劳累,这才打不起精神,要不先让小兄弟回去休息休息,来人啊——”
“不用叫人,我自己会走!”
卿羽拎起鸟笼,恨恨地瞪了南宫洵一眼,袍袖生风,出得门去。
她是真生气,本来被勒令着陪他出宫玩就已经够憋屈的了,没想到还要跟他来到李府,当着李平岳那个老匹夫的面对她又打又骂……虽然她女扮男装李平岳没有认出,但她看见李平岳就恨不能杀了他,南宫洵的火上浇油,成功地让她释放了情绪。
她提着鸟笼子怒气冲冲地沿着长廊走了一会儿,沿途花木扶疏欣欣向荣,心情也不自觉地跟着好了不少。
看天色,现在已是差不多过了申时,日头也没先前热烈了,清风徐来,花香袭人。
黄鹂许是饿了,一直叫个不停,甚是聒噪。
她不堪其扰,提着鸟笼去草丛里捉虫子。
连捉几条青虫,黄鹂饱餐一顿,精神头愈发好了,竟更加用力地叫了起来。
虽然叫声悦耳动听,但也抵不住叫个没完,卿羽气得将鸟笼往假山堆里一丢:“你兴致那么好,对着石头唱歌吧,我才懒得理你!”
黄鹂预感自己要被抛弃了,扑棱着翅膀大叫,嗓子也没方才那般清越了,粗嘎刺耳。
卿羽得意一笑:“知道害怕了吧?晚了!”
遂拍拍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她对李府的记忆停留在七岁那年,十多年过去,对大门小院、亭台阁子的印象不免弥尔,更何况,李府本就大,期间又有大小建筑夷平又崛起,布局一改,她对这里,完全就是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绕着一处院墙走了片刻,再转过一座高大的假山,视野立时豁然开朗了,只见面前铺开了一个烟波浩渺的碧湖,风平如镜,倒影着蓝天白云,煞是好看。
遥遥听闻缕缕琴音飘来,但见湖心有座小亭,隐约可见人影。
循着琴音,她穿过九曲回肠的桥廊,来到亭间,终于看清弹琴之人。
那人背对着她,一头如瀑长发,斜斜插了根翠冷色的玉簪,一袭白衣胜雪,逶迤铺了一地,纤指拨动琴弦,淙淙琴音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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