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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知道徒弟心乱,便去里间躲懒,没有多言。
纪慎语对着玉薰炉发怔,试图一点点捋清。
张斯年的徒弟是丁汉白,等于比试玉童子是输给了丁汉白?还有合璧连环,合璧连环最后是落入丁汉白的手里?
那……纪慎语心一慌,眼神发直,原来丁汉白口中的“那个人”
,竟然是他自己?是他让丁汉白钦佩,是他让丁汉白殷勤地恳求交往,他盯着桌沿,千般难以置信。
再回想昨日,他甚至酸气呛人地和丁汉白吵架,真是乌龙又荒唐。
纪慎语枯坐许久,琢磨许多,心一分分静下来,逐渐从惊喜中脱身。
他去找梁鹤乘,问:“师父,我师哥找了你几次,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梁鹤乘说:“终于肯问我了,你们师兄弟真折磨人。”
他将丁汉白的想法计划一一告知,“我瞧得出来,你师哥他本事大,野心也不小,家里那三间玉销记满足不了他,更拖不住他。”
纪慎语未接话,丁汉白说过自己姓丁,玉销记是与生俱来的责任。
他无法判断丁汉白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丁汉白瞒着家里拜师、倒腾古玩,说明二者目前是冲突的。
梁鹤乘问:“你打算告诉他吗?”
纪慎语说:“我不知道。”
他跟着梁鹤乘学这个全因喜欢,并且不愿荒废纪芳许教他的技艺,只偷偷的,从未企图获取什么,更没远大的雄心壮志。
时候不早了,纪慎语包裹好玉薰炉带走,一路小心抱着。
到家悄悄藏好,便立即去大客厅帮忙,丁延寿问他考得怎么样,说着说着咳嗽起来。
纪慎语奉一盏茶:“师父,再煮点小吊梨汤吧?”
丁延寿说:“得药片才压得住。”
他让纪慎语伴在身边看电视,“暖和天还好,稍微一凉就闹毛病,我该服老了。”
纪慎语忽觉感伤,他惧怕生老病死,因为亲眼见过,所以格外怕。
“师父,你根本就不老。”
声音渐低,他不想说这个,“师哥呢,他不是去玉销记上班吗?”
丁延寿笑道:“他啊,上个班雷厉风行的,把伙计们的毛病整治一通。
下班把我送回来,又开着车不知道去哪儿潇洒了。”
丁汉白没去潇洒,送完丁延寿立即去淼安巷子,还曾和纪慎语搭乘的公交车擦肩。
敲门,等梁鹤乘来开,他不进去,问候完打听玉薰炉如何如何。
梁鹤乘只说,徒弟已经拿回去修了,周末来取。
丁汉白心急:“梁师父,我师弟为这事儿连饭都吃不下,希望能尽快——”
梁鹤乘一笑:“他昨天吃不下,可能今天就吃得下了。”
丁汉白懵懂,但门已经闭合,只好打道回府。
亏他横行无忌活到二十岁,如今低声下气求人,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为了什么?就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南蛮子。
那小南蛮子还算有良心,撑着伞在丁家大门口等待,不够,又沿着刹儿街踱步。
见汽车拐进来,一溜烟儿跑走,假装自己缺心少肝,不懂体贴。
饭桌略微冷清,二叔一家都没来,丁延寿说:“昨天发疯,谁还敢跟你家一起吃饭。”
丁汉白进门听见:“拉倒,人多我还嫌挤呢。”
他泛着湿冷气,面前应景地搁着碗热汤,瓷勺一搅,金针少瑶柱多。
“这汤谁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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