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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造局衙门的。”
灯笼那边答道。
是四个兵,护着三个人走过来了。
那三个人中间的一个便是李玄,这时显然醉了,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搀着,走了过来。
那队官:“是新安江河道监管李玄吗?”
搀着他的一个太监点了下头,那李玄自己却抬起了头,饧着眼,答道:“是老子……开刀问斩吧……”
那队官:“扶过去吧。”
一行走到了大坪的柱子前,看到绑在柱子上的常伯熙张知良,李玄停住步不走了:“你们先来了……”
常伯熙闭着眼,张知良却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李公公,我们冤哪!
你去跟杨公公求个情吧!”
李玄:“求……什么情?没出息……来,把老子也绑上。”
那张知良绝望了,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玄见他哭,自己倒笑了,突然唱起了昆曲:“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唱着,竟推开了扶他的两个太监,醉带着舞姿:“恨相见的迟,怨归去的疾,柳丝长,玉骢难系……”
唱到这里,一个亮相还没摆稳,便一跤醉坐在地上。
两个太监又立刻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那队官,还有那些兵士都被他弄得有些兀然,互相望了一眼。
李玄:“……快、快,给我也绑上……”
那队官:“部堂大人有话,李公公是宫里的人,不上刑具。”
说到这里,他对着左右两个太监:“先扶到门房看着。”
那两个太监搀着李玄,四个兵丁跟着,向大门走去。
几根巨烛熊熊地燃着,杨金水、郑泌昌和何茂才都沉着脸坐在总督署签押房中的椅子上,等着正在看奏疏的胡宗宪。
由于没有风,几个人又都闷坐着,总督署院子里的虫叫声就格外响亮,响亮得让人心烦。
“请朝廷延缓改稻为桑的话为什么还是没写?”
胡宗宪将看完的那道奏疏往大案上一放。
郑泌昌和何茂才都望向了杨金水。
杨金水却闭着眼冷冷地坐在那里。
郑泌昌只好回道:“我们和杨公公反复议了,改稻为桑是国策,是不是延缓推行实在不是我们该说的。
如果朝廷念在我们发了大水,皇上圣明,一道旨叫我们今年不改了,那时我们遵旨就是。”
胡宗宪:“要是朝廷没有不改的旨意呢?”
郑泌昌:“那我们也只有勉为其难了。”
胡宗宪倏地站了起来:“你们勉为其难?你们有什么难?几十万人的田全淹了,许多户百姓现在就断了炊,秋后没有了收成,现在连一斗米都借贷不到,还叫他们改稻为桑,桑苗能够吃吗?”
何茂才:“那现在就是不把稻田改成桑田,田已经淹了,许多人没粮还是没粮。”
胡宗宪:“由官府请朝廷调粮借贷,叫百姓抓紧赶插秧苗,秋后还能有些收成。
借贷的粮食今年还不了,分三年归还。
因此,这三年内不能改稻为桑。
照这个意思写上去!”
说着胡宗宪拿起那道奏疏往案前一摆。
郑泌昌和何茂才沉默了,又都望向杨金水。
“要是这样写,我可不署名。”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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