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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朝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扶苍师兄,我自己也能回南天门的,要么你先走?”
扶苍望向她受伤的右腿,她要自己走?怎么走?用手爬么?
她看上去特别一本正经:“真的,我可以自己走。”
扶苍淡道:“此话也休提,坐好了。”
下界情况看似平静,但离恨海的坠落绝不可能像没事一样,龙公主的伤还没好,他绝不可能叫她独自走。
他也算摸透这龙公主的恶劣性子,说不准她又能做出什么叫他吓一跳的事情来,当即将她一截长衣握在手中,绕了几圈。
玄乙眯眼盯着他,现在这个华胥氏扶苍是越来越像铁板了,既不跟她斗嘴,也不跟她翻脸,每次都直接动手,仗着自己会点剑道,简直要爬到她头上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朝他一笑:“我偏要走。”
扶苍下意识握紧她的长衣,冷不丁“噗”
一声,眼前的龙公主突然消失,手里的长衣也突然消失,一团漆黑的小泥鳅用尾巴支撑着身体在狮背上连跳带蹦,兔子也没她蹦得快,刺溜一下就钻入云海中。
他不由愣了片刻,她……平时也能变成泥鳅?
玄乙把身体绷紧,似离弦的箭疾射而出,受伤的右腿用不上劲,好在龙身有尾巴,飞起来并不费多大力气,本来有了人身后再随便变回龙身是烛阴氏的耻辱,不过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她花招百出,无所禁忌。
噗通一声,她钻进冰冷的黑水中,舒服的吐了无数泡泡。
干嘛非得和这莽夫一起走,她独个儿也能回南天门,而且龙身更快。
玄乙在河底光滑的沙子中钻来钻去,任由它们把身上的异味带走,一面朝南天门方向疾驰,忽听身后水声潺动,只见河底突然生出无数乱流,原本清澈的河水被搅得浑浊不堪,两道银龙般的术法飞快从她身周窜过去,又将前面的河水翻卷而起。
她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这是扶苍在找她,烛阴氏万法无用,他把河水用术法搅得天翻地覆,看哪里平静哪里就藏着她了。
这狠毒的莽夫怎的如此擅长随机应变!
她把身体藏在沙子里不停穿梭,冷不丁眼前寒光一闪,纯钧剑半路拦截,剑尖正对着她肚皮上没长鳞片的地方,她猛地刹住,调转方向朝下钻进泥沙中,早有一只手把她一抓,从黑水里捞了出来。
玄乙没命地挣扎,正要变回人身,忽觉身体被举到扶苍眼前,他盯着她看了良久,久到她都觉毛骨悚然,方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第一,不许再逃;第二,不许变回人身,不然削了你的头发。”
这凶狠的警告比他之前那些可怕多了,玄乙终于彻底被镇住,蔫蔫地在他掌中缩成一团,把四肢和尾巴都藏在肚子下面。
扶苍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小泥鳅,她漆黑的鳞片在晨光中再一次反射出冰凉的色彩。
从昨天到方才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突然就烟消云散,她果然还是做泥鳅更好。
*
下界翻滚的浊气被扶苍的袖子尽数挡在外面,玄乙在袖子里缩成一团。
她睡了醒,醒了睡,已经有三四次,如今只觉腹中饥火燎心,再也没法睡下去。
这家伙身上一点味道也没有,要是少夷在就好了,至少他身上有茶点的味道还能给她嗅来解馋。
她把脸贴在袖子上,使劲朝外看,外面似乎已是凡间的黑夜,呼啸的风声擦过他的袖子,偶尔会有一丝凡间烟火的气息钻进鼻腔,依旧不好闻,但她真是饿得狠了,这一星油烟气竟勾得她馋虫大动,肚子里发出一个巨大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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