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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语声忽的顿住，面上浮现出几分他这年纪已很少显露的赧然。

这种赧然是为了什么，放在以前舒窈大概一时半刻体会不到，但现在她看见舒行之的表情，却第一时间就读出了他未竞之语。

是因为对象是景澜，哪怕她只是个小感冒舒行之恐怕都得紧张半天，更别提她是脑子里长了颗肿瘤。

她执意要回国来做手术，舒行之因为情况尚且允许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但他却绝不是答应一声而后扭头就走的，这次随行回来的三个人，是他多年来合作最为默契的一位麻醉、一位助手以及一位护士。

当初为舒窈开颅的手术室中有这三个人，而今他要为景澜开颅，手术室里自然也要有这三个人。

这是他作为医生以及丈夫对待这场手术的态度，跟手术本身存在的风险性，倒并没有必然联系。

舒窈想通了这一节，心里头总算放松点，这才点点头道：“我看了片子，我……”

她原本是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但话到口边，却忽的一阵迟疑，目光也不由自主看向病床上的景澜。

景澜这时已经卸了妆也换上家居服，比起在机场的意气风发，终于还是显露出微微的病容来，见她这罕见迟疑的样子，苍白脸上不由露出笑意：“看来我们窈窈最近真是变了不少，往常你可没有这么委婉的时候。”

往常的舒窈，可以在书房里面无表情与舒行之对着片子讨论她自己的脑部结构，讨论用什么方法消灭她脑子里的那颗肿瘤。

往往景澜在旁边时听得难受极了，舒窈自己却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她总是这样的冷静自持，一时令景澜安心，一时却又让她伤心。

而她在这时表现出的这点迟疑，已经足够令她受宠若惊了。

舒窈却明显还没有把她惊够。

“往常的确没有。”

舒窈道，“但在你的事情上，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我都会是这样。”

她在自己的事情上，可以保持绝对的理性，然而在景澜的事情上，要她当着她的面讨论她的病情，这却是她做不到的。

就如同舒行之不能只拿着自己的那把刀就回来给她做这个手术。

景澜久久回不过神来。

舒行之今天也是被连连震惊得都有些麻木了，半开玩笑道：“你还有什么肉麻的话，不如现在一并说出来，也省得我和你妈一会儿就要被惊吓一次，倒显得我们俩少见多怪了。”

虽说也的确挺少见的。

他在心里这样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