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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庚赶回城中,已是下半夜了。
管事还没睡,正焦急地等在前头,得知他回了,赶忙奔出来迎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谢长庚命人取来饭食,携着,来到老母住的院落,推门而入。
谢母面向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戚灵凤带着秋菊,正跪在床前,双眼红肿,在苦苦求着谢母进食,看见谢长庚现身,掩面痛哭:“大人,非我撺掇老夫人如此,昨夜我是真心求老夫人认我做义女的,不想老夫人发怒,执意不肯,以至出了这事。
我若有半句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秋菊也忙磕头:“大人,您不知道,老夫人昨晚连夜说要走,被戚娘子给劝住。
不想一早起,老夫人就什么也不吃,连口水也没喝过。
老夫人年纪大了,戚娘子怕她支撑不住,已在这里跪求了一整天,怎么劝,老夫人也是不听。”
谢母呻吟,有气无力地道:“我是不想活了,你们都别管我!”
阿猫在旁,咬着手指,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知所措。
谢长庚命人全都出去,关了门,端着粥,走到床前,对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老妇人低声说道:“娘,您起来,儿子伺候您用饭……”
话音未落,谢母抬手,一把将他手中的碗扫到了地上。
“哗啦”
一声,碗碎了,粥洒了一地。
谢长庚顿了一顿。
“娘,儿子不孝,倘若惹您生气,您尽管打我骂我,千万不要气坏身子。”
谢母颤巍巍地坐了起来,怒道:“你也知道你不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你心里怕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才好,往后再不用烦你!”
谢长庚跪了下去:“娘,儿子绝无此意。
娘你息怒,先用饭可好?”
谢母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去,口中道:“罢了,我知道你如今做了节度使,翅膀硬了,我怎么敢打你骂你?我辛辛苦苦生养儿子,到底何用?连这么一件事都不肯顺了我的心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这就自己了断,免得碍着你们的眼!”
说着噔噔噔地走到桌前,从针线盒里翻出一把剪子,朝着自己的脖子便要扎下去。
谢长庚急忙夺了。
谢母推开儿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从小到大,都要你做过什么了?不过就这么一件小事,又没有逼你休了那妇人!
你不是看我不顺眼,逼我死,是什么?”
谢长庚道:“戚氏自己也答应,说愿意做娘的干女儿,娘你何必定要儿子纳她?”
“你还说!
你都这么开口了,她一个女儿家,难道还能赖着说不肯?可怜凤儿,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委屈求全,到头来,你却如此忘恩负义!
早知道这样,当初逃难掉下水,我就该松手不活了的。
如今害凤儿没了娘不说,连下半辈子都没了依靠!
我日后死了,有什么脸去见凤儿她娘?”
谢母一边用手拍着地,一边哭诉。
谢长庚望着坐在地上蓬头散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母,眉头紧锁,半晌,终于说道:“娘,你先起来。
此事,容儿子再考虑。”
一直以来,谢母在戚灵凤面前再三地保证,说儿子定会听自己的话,迟早将她接进门来。
没想到这回,儿子仿佛铁了心地要拒,谢母一是失望至极,二来,更不愿在戚灵凤面前失脸,这才寻死觅活,以命相逼。
谢母偷偷觑了儿子一眼。
儿子虽然松口了,但面色却不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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