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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白点头道:“嗯,虽然先皇去世之后,如今朝中换了一批人,多是倾向我的,但小皇帝一年年长大,对我的猜忌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朝廷对我的拥戴只能令他更加不满。
我也不想再拼尽全力,谨小慎微,最后只落得那般下场。”
“所以,一起走吧。
隐姓埋名,去看一看春雨江南,再看一看海角天涯。
天下之大,奇人怪事看不完,一世都有乐趣,”
黄梓瑕回头朝他微笑,“或许我们几十年后,再回长安看一看,适合养老的话,留下来也可以。”
李舒白微微点头,两人并辔而行。
前方是开得正好的一株郁李花树,从矮墙之内探出大半棵树,绯色的花瓣如轻绡碎片,落了一地。
他们走到这边,不约而同地驻马,立在花树之下。
“走的时候,要带上你的小红鱼吗?”
“不,我已经将它送还给王宗实了,”
李舒白仰头看着那树花,任由清风徐来,花瓣落了自己满身,“他比我更知道如何照顾阿伽什涅,何况如今他辞官归隐,山清水秀处总比繁华喧嚣更适宜鱼儿。”
“真没想到,王宗实这样的人,影响了三朝天子,还能全身而退。”
黄梓瑕叹道。
李舒白回头看她,轻声说:“他走之后,给你留下了一份礼。”
“那座王宅?很美也很好,但是我不要,”
黄梓瑕摇摇头,轻声说,“就像那条养着小鱼的游廊,异常的精致美丽,可也异常阴森寒冷。”
“他说,你要不要无所谓,但他已经让阿泽留下了,让他等着你——当然,那少年也和宅中人一样,已经变成了聋哑人。”
黄梓瑕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连此时的春日花开都显得黯淡。
她颤声说:“看来,阿泽确实是先皇派到王宗实身边的人。”
“嗯,所以王宗实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能成功的,不是吗?”
李舒白说着,又笑了一笑,说,“我甚至还有点怀疑,在决定要置我于死地时,王宗实这么缜密的人,怎么会允许王蕴去找你,推迟第二天南下的计划?他明明该有更不动声色的办法。”
“谁知道呢,”
黄梓瑕说到这里,又若有所思道,“至少,他没有在你体内种下阿伽什涅,便是我最大的恩人。
只是他毕竟曾参与篡夺皇位,罪无可恕。”
“说到这个,他走的时候,到我府中拜别,也曾说起此事。
其实他虽是王家分支,但血缘已薄,年幼时也并不觉得本家对自己有如何重要。
他之所以愿意一力帮助王家扶助先皇,只是因为他恨我的父皇而已。”
李舒白抬手轻轻接住一片坠落的花瓣,语气淡淡的。
黄梓瑕问:“便是你让人给我做樱桃毕罗的那天?”
他点点头,微有叹息:“嗯,是他送了一筐骊山刚到的樱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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