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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向来伶俐,见此第一个窜了出来,但她到底心虚,最后只嘟嘟囔囔的道:“三弟你可别心软啊,这样一个丫头,总之活不下来的。
你可要晓得,你老了以后也不能靠她赡养,总归还得依赖我家儿子。
以现在这样的形势,可不许你自私自利。
身为家里的男人,怎么也要考虑清楚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的死活才是!”
大婶抹了抹眼泪,此时也居高临下的睨着三丫头。
而家里其他几个孩子,则纷纷都往自家大人身后躲,生怕他们改变主意了,便要将自己换出去当人牲。
最后倒是一向好吃懒做、尚未婚娶的小叔开了口:“她不去谁去啊?!”
小叔烦躁的摔了摔手里的木杖,扯着嗓子吼道,“你看看这家里,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瞪着眼睛没食儿吃了。
就你家都是些屁忙都帮不上的臭丫头,搁逃灾路上也都是一群废物、累赘!
还不准我们换出去呐?那你说,咱们还换谁?!
合着全家老小都得为了你闺女饿死是不是!”
这番话一出,全家人都带着埋怨望向三丫头的爹,就好似他是个自私自利、断人活路的败类。
谁来替我说句话呀,三丫头抬头看着他爹,眼里都是乞求。
她那一向懦弱的爹,此刻缩着脖子,活像一只大个头儿的鹌鹑,眼睛牢牢的盯着自己的鞋帮,看也不看三丫头一眼。
三丫头抖得厉害,为了让自己说话有点气势,只得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喊道:“爹!
我都要被人送出去宰了刮肉吃了,你可不能再一句不说了呀!
你救救我呀……救救我……”
她发了疯的磕头,额头也磕得鲜血直流,而她这一声声咚咚的叩首声,却仿佛成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讨饶。
她爹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甚至到最后都没有正视她一眼。
小叔见状也不再废话,挥了挥手,张罗家里几个男丁站出来,一齐拉着三丫头往外拖。
三丫头拼命蹬腿,甚至狠狠地用指甲去抠过来拖她的人。
但她的手腕很快便被人攥住,几个男人的手像铁钳似的按住她,她立马就再也挣扎不动了。
她就像待宰的猪羊一样,被用力按住四肢。
小叔他们下了死力气,用木棍重重击打她的脑袋,一下下去,血当场就溅了出来,剧痛之下,她只觉得耳朵里翁的一声,视野像是裂了开来。
“爹……救我……我好疼……”
钻心的疼痛之下,在一片血红里,三丫头却忽然似是生了幻觉,朦朦胧胧的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彼时自己正趴在爹爹的背上,那触感十分宽广、温暖。
三丫头忽然就记不起那时爹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依稀是曾经的温和:“下次粮食卖了钱,我偷偷去镇上给你买糖吃。
你堂姐都吃过,我也给你买。
只不过带回来后,你可千万别叫你几个婶婶和哥哥姐姐看到了。”
“真的啊?爹爹真好!
那咱们可说好了!”
小小的三丫头,脸上乐开了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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