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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数个月。
秋冬转换,时近春节,正是天寒地冻的难熬年关。
这一夜雷大郎将身体蜷缩在破烂不堪的棉被中,听着呼啸北风夹着密集雪花扑打窗纸的劈啪声艰难入梦。
可刚睡到实,猛地被一声尖利嚎叫惊醒,将雷大郎吓得陡然坐起。
睁眼环视弥漫在四下的沉沉黑暗,以为要有什么骇人的野兽扑上来撕咬自己。
正惊惧时,听外面又传来一声叫。
虽不似适才那一声凄厉,但如此寒冷暗夜听来,也足以叫人毛发憟竖,魂魄抖颤。
雷大郎慌了片刻,将破棉被裹紧,慢慢摸下地来。
撤去支门的木杠,拉开一条细缝向外窥望。
此时风雪仍盛,漫天呼号飘舞,把夜黑撕扯成条条缕缕,随意抛洒。
地上早积下一层厚厚的玉麟琼屑,反映着暗淡夜光,将散漫世界衬得雪亮。
雷大郎见那座在北风中摇摇欲倒的大殿前立有十几个人,当中穿一袭青色僧袍的老和尚静静站着,如铁水铸就,任凭风吹雪打,却一丝晃动也无。
似乎这个风雪交加的世界与他并无关系,也奈何他不得分毫。
他身前环成一圈的十几个人皆穿大红衣袍,头上的发只有额前和两鬓各一缕,用暗色丝绳束着,在猎猎北风中鞭子似地乱舞。
各人手中都执一柄雪亮的月牙弯刀,刀尖垂地,被风吹得不住地摆动。
地上躺着的两具尸首已渐被大雪掩埋,只有少许红衣稍露。
二人胸前各插着一把弯刀,柄上长长的五彩穗子被风拉成一条直线,瞧着异常地诡异。
雷大郎入宫时年纪虽稚,但已明事理。
又呆了这多年,自然知道这是皇宫大内,天底下守卫最森严的禁地。
不消说人,便是鸟兽想随意来往也难些。
而这些红衣人显然不是皇宫里的,却不知怎样躲过数万名禁军和锦衣卫的守护而摸到这里,来和这老得已经被人遗忘的老和尚过不去。
这老和尚也倒有些手段,瞧不出素日连喘气都费力的,竟只凭一双空拳,用对方手中武器连杀两人,却不知是怎样办到的。
他正抖着身体在那里纳闷,忽见一名红衣人倏然将手中的月牙弯刀举起,以为必是要砍向老和尚,倒替他担心着急。
二人平时虽不来往,但毕竟相处日久;雷大郎此时又是小儿脾性,对人最依恋不过,常在心里把老和尚当做亲人般待。
见他似要临险,一时情急,顾不得安危,将身体自破棉被中脱出,拉开门扇冲入风雪,跌跌撞撞地跑到老和尚面前,张臂拦在红衣人身下高声道:“不许你伤他。”
奈何风声咆哮,将他稚嫩的童声尽数遮掩。
红衣人只见得他嘴唇翕动,却没听清说的什么,但从他姿势也知是在维护老和尚。
老和尚见护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这个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杂役少年,不禁一惊。
但转瞬淡定,慢慢合上双目。
雷大郎被风雪吹打得难睁双眼,虚目光见那柄被雪光映得刺目的月牙弯刀正被挥起,要向自己头顶砍来,不禁吓得将头一低,咬牙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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