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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婚姻从没有过爱,但几年下来彼此的心里都很习惯了有另一半的现状,一下子说要分开,忽然又生出感慨来了。
既然要散就散得好看些吧,就如当初的开始,无论如何地反抗,最后拜堂时韩仲秋还是表现出人生得意时应有的样子。
所以,今日之结束他也努力地守时,静等着人生另一个阶段的到来。
对这个带着几分庄严的时刻,也是很重视的。
椭圆的会议桌两旁,双方律师代表各自立场做了一番开场,彼此传阅着讨论了月余才定下来的财产分割协议。
两位当事人面前各有一支事先预备好的钢笔,是事务所里公用的。
两支新旧不一,一支用久了都摔出了划痕,一支是簇新的,亮得能照见人的面孔。
旧的那一支摆在韩仲秋跟前,他无意于翻阅协议,因为里头的每字每句都斟酌过多次,早已烂熟于心了。
他眼望着钢笔,愣愣地发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的,看着不喜欢,抱怨天抱怨地想丢开换新的。
最后真要拿起去丢了,又觉得新旧好坏又如何,最后不都是写字用的吗?
抬眸看对面坐着的沈初云,神情专注地聚焦在某一行字上,时不时与两位律师做最后的确认。
下笔时,她也顿了顿,抬眼冲韩仲秋神色复杂地一望,才颤颤地签上字,又从手包里取了图章出来。
韩仲秋这才收回眼神和思绪,侧眼向律师询问如何。
律师点头,他便大笔一挥。
然后,双方交换文书,再签一次。
从这一刻起,两人都是自由的了,一种新式的少见的新自由。
两位律师一同拿着协议去处理最后的事宜,留下一对忽然变得毫无关系的男女相对无言。
韩仲秋往身上摸了一阵,掏出香烟来。
刚要点着时,又忙停住动作,用眼神征询沈初云的意思。
沈初云淡淡点头,反正是几年下来都习惯了。
从前果真很讨厌他抽烟时,他也不曾问过半句,今天倒这样客气起来了。
这样想时,韩仲秋已经长长吐出一口烟,神色轻松地问道:“若按维新的说法,我们还是朋友吗?”
沈初云摆弄着鬓边的头发,低着头小声道:“如有无可避免的相见,点头之交还是可以的。
还是要谢谢你……能来签字。”
韩仲秋往玻璃缸子里弹了弹烟灰,微笑道:“谢我什么,父亲……”
不对,韩延荪已不是她的父亲了,韩仲秋忙又不大习惯地改了口,“我父亲才是你该谢的人。”
这一点,沈初云也能猜到,她依然认为韩延荪是她的人生导师,是超越了私人关系,始终站在对错面上说话的难得的好人。
因就点头道:“我很明白这个,所以倒不劳你转达,出于礼貌该由我自己去说的。”
“你似乎对老爷子很有信心。”
韩仲秋说罢,忙吸了一口烟,像是故意要阻止自己说下去似的。
“不然,我这么多年要靠什么坚持下来呢。”
沈初云答得干脆,仿佛从不曾对韩延荪这个前公爹有过任何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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