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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擦了擦眼里的泪水,说:“周阿姨,老大培华已经二十岁了,因为成分问题一直说不上媳妇,有个人给说了一个,是邻村一个姑娘,跟培华差不多大,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都二十岁了自己都料理不了自己的生活。
我不愿意,那个人说我成分不好好挑剔,能有个媳妇就不错了,还这么挑,周阿姨,我的培华虽然成分不好,可是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啊,小小年纪因为省思的身体不好就替着省思去出夫,工地上那车子好几百斤重,整天这么推着,培华身子还没长全呢,回来了只跟我们说,工地的伙食好
,馒头管饱,周阿姨,我怎么忍心让培华找这样的媳妇啊,我的培华得找一个情投意合的,能悉心的照料他的生活的知心的爱他的人啊。”
说到最后,沈母已经泣不成声。
培茵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心里悲愤异常,自己的哥哥是个很优秀的人,怎么能找这样的媳妇呢?
周阿姨赶紧掏出手绢,帮着沈母擦了擦眼泪,说:“悦然啊,不理这些人不就行了,怎么还能因为这个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呢?”
沈母说:“周阿姨,这个世道,我们这样一直戴着右派帽子的人,能有未来吗?能有希望吗?”
培茵听到自己的娘这悲伤的问话,心里非常的难受,都是这么好的人,遭受这些精神上的肉体上的磨难。
周阿姨叹了口气,说:“悦然啊,人活着哪有舒坦的啊,你来看我的腿。”
说着话,周阿姨把裤腿往上挽了挽,培茵伸着脖子看过去,心里跟着吃了一惊,左腿上是假肢,
从膝盖往下,就是一个木头做的假肢,因为做的不是很专业,假肢的上面已经被血染红了,血干了之后是黑红色的,那些被染成黑红色的细纱布看着心里就疼的哆嗦。
沈母看到周阿姨的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才捂着嘴巴说:“周阿姨,你的腿……”
周阿姨说:“悦然啊,这个是当年开批斗会的时候被砸断的,阿姨心里也难受啊,你说一个唱戏的,腿断了还能登台吗?阿姨难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再看看那些被打死或者被逼着自尽的同事,阿姨这心里啊就好受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能有希望,我跟你李叔叔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这心啊越来越平静,不管我们曾经或者是正在遭受
什么,我们俩还是在一起,我们还是在活着,我们能晒太阳,能呼吸新鲜的空气,悦然,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沈母已经跪在地上,抱着周阿姨的断腿,泣不成声,边哭边说:“这都是为什么呀,阿姨,您能告诉我只是为什么吗?我跟省思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就算是错,也是我们作父母的错,为什么还要牵连到孩子的身上,为什么要影响孩子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现在不能升学,不能招工,不能参军,这是为什么啊。”
一声声的为什么,不光问出了沈母的疑惑,也问出了很多人的疑惑,但是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很明确的回答,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个有些荒诞的时代,没有完备的法律,
没有什么道德约束,很多事情没有一个对错的标准,仅仅是根据一些人的片面之词就能给一个人定罪,这该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让人不能置信。
李大夫把沈母从地上扶起来,说:“悦然啊,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家里的几个孩子还是要好好的教养,一定不能随波逐流,只有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啊。”
沈母抽泣这被李大夫扶了起来,培茵也放下手里的点心,帮着把沈母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也陪着坐在沈母的身边。
周阿姨说:“悦然啊,你看看你的女儿,是个多么贴心的小姑娘啊。”
李大夫说:“就是啊,悦然,千万要想开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不早,沈母带着培茵婉拒了李大夫两口子留下吃中午饭的要求,娘俩慢慢的往家里走。
沈母手牵着培茵的小手,说:“你这个小精精,真是个小精精,你几个奶奶真是没有给你起错外号啊。”
培茵说:“娘,我要个小弟弟,以后小弟弟就交给我来带,一定不会累着你的。”
沈母不由得哑然失笑,说:“你还是个孩子呢,就来给我带孩子,你们呀都是娘的宝贝,娘以后一定好好的照顾你们。”
培茵说:“那我们回家就跟奶奶说你怀了小弟弟好不好?”
沈母说:“好啊,培茵啊,娘要谢谢你。”
培茵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娘,看着沈母蹲下身子,把自己抱到怀里,哽咽着:“娘有你们几个孩子娘很满足,你们都是上天送给娘的宝贝。”
培茵看不到娘的表情,但是培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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