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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正拿着伞站在回廊中等着自家小姐在寺庙里求姻缘签,其实哪用得着求啊,她今日就会见到如意郎君,便是龙子李言宗。
这一世李言宗叫谢明升,是京都里日渐没落的名门嫡长子,这一次的姻缘是她现下伺候了十五年的小姐丁楼烟。
照判官的意思来说,是她上一次办事不力。
原是去保护龙子的人,竟然还比龙子早死了整整三十年,所以这次她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将他的姻缘劫渡好。
胭脂等了十五年,才等到今日他们的相见,这一趟谢明升会对丁楼烟一见钟情,待到二人成亲以后日子过得倒也是和和美美。
然而怪就怪在谢明升的庶出堂弟谢清侧身上,两兄弟其实是同时喜欢上了容色倾城的丁楼烟。
只是谢清侧再喜欢也没用,他自家堂哥也看上了,家中长辈又向来看重嫡长子,自然什么好的都会给长子。
谢清侧自小就这么过来的,如今连心爱的女人也要拱手相让,这让本就对谢明升恨之入骨的谢清侧,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
他对长嫂心怀不轨,每每想方设法挑起谢明升和丁楼烟的隔阂怀疑,少年夫妻又如何经得住这般挑拨,二人渐行渐远,每每丁楼烟伤心欲绝,谢清侧都会陪在一旁疼惜安慰。
如此丁楼烟移情别恋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那日在茶章寺,丁楼烟是同时见到他们兄弟二人,第一眼属意的自然是谢明升,因为谢明升不仅相貌气度都比谢清侧好出太多,通身都是世家子弟的大气。
谢清侧是妾室是养大的,自然骨子透着些小家子气,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
所以丁楼烟喜欢上了谢明升。
可嫁过来以后却发现谢明升太受女子喜爱,家中的家外的根本数不上来,他们每每为此不欢而散,日子久了她自然便对陪在一旁的谢清侧生出了爱意。
这事纸不住火,二人的事终究传了出来,谢清侧被祖父废了一条腿,送到乡下宗祠永远不得回来。
而丁楼烟失了所爱之人便终日礼佛,谢明升过尽千帆后才晓得丁楼烟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人,可是一切都晚了,丁楼烟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余生漫漫几十年,他将没落的家族引向了鼎盛,可他终究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抑郁而终。
胭脂:“……”
她在考虑要不要等一下见到谢明升干脆给他喂砒.霜直接下地府算了,还渡什么劫,他脑子是给榔头劈了还是怎么?
为什么每次都要失去以后才心心念念地要找回来,真是病得不轻!
初夏的雨来得又快又急,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落成了晶莹剔透的水帘子,也浇灭了刚刚起头的暑气,空气里清清凉凉,好不舒爽。
胭脂伸出一只手穿过面前的水帘子,水珠纷纷砸在她皙白的手,衬得手越发纤细秀美,水珠四溅湿了半边衣袖,她也不曾理会。
她已然在人间做了十五年的丫鬟了,上一世于她来说好像走马观花一般,唯独……叶容之的死却记得越发清晰。
上一世她是被宁王一剑刺死的,就死在叶容之的棺木旁。
那时宁王提着剑将她死死的钉在叶容之的棺木上,他拔下胭脂头上的木簪扔到叶容之棺木里,一副疯癫的模样,“你让本王丢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是不是,本王不计较,你看看,本王把你看重的女人杀了,就在你面前杀的,你看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哈哈哈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哈哈哈……报应啊……!”
宁王哭哭笑笑了好几回,他的侍从才发现人疯了,手忙脚乱的将人架了回去。
那宁王疯了但折磨人的手段倒是有的,非要把阿容给她带上的木簪扔这么远,她怎么使劲都只差一点点,胸口的剑磨砺这伤口,血止不住的流,疼得胭脂喘不上气。
没有多少活头了,再过一会儿她就要断气了,木簪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她一咬牙用手在棺木上一拉,将自己往一侧移去,胸口的伤疼得让人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疼死过去。
胭脂疼的落泪强咬着牙死撑着才拿到了木簪,死死拽在手中,喘着气面色苍白已经如同死人。
她记得那时自己还笑了笑,轻轻对棺木里躺着的叶容之说,“阿容别担心,簪子丢不了的。”
可惜……死人又怎么听得到呢?
她下了地府以后,不是没有试过去找叶容之,可命薄司她进不去,根本无从查起。
胭脂叹了口气,身后传来些细微的声响,她转头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帘看去,待看清了来人,一时发怔松落了手中的油纸伞。
那人穿过园子沿着树下避过了些雨,往回廊这处走来,乌黑的发用白玉冠束起,白色里衣外罩黑色衣袍,腰间系着条白玉带,缀这一块汗白玉,如同上一世清简雅致,干干净净衬得人清冷若谪仙。
那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像初夏的雨一般,透着丝丝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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