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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澄霁,烟淡霜天晓。
这一大清早,朝阳初升,秋雾朦胧,冶城山山门前已是一片热闹,前来朝天宫上香拜神的香客们纷至沓来。
而在熙攘之外的远处草坡,一个花信年华的白衣道姑屹然而立,她头戴蓝布冠巾,腰佩一把朴素龙泉剑,衣裾袅袅,貌美开花,甚是出尘。
她正望着那道高高矗立的古老山门,除了有些烧焦的痕迹,什么都没被岁月改变似的,嘴角微微一笑,“朝天宫,我回来了。”
盈步起,她却没有入山门走山径,而是往西边山脚飘杳走去。
极为熟悉地走了一段幽隐的小山路,来到冶山的西山,很快就能远远地望到了忠孝泉亭,以及更远的隐隐约约的西山道院。
她就见到十数丈开外的树林山坡上,有一位舞象少年正在以吐纳之法吞食朝气。
今天谢灵运一如既往早早起床,然后独自一人出来做早课,带着秋雾的朝气十分清新,又能模糊听到香客们的赶早之声,真是怡然自得。
却忽然看见前方有一道绰约的女子身影从雾中走来,蓝巾缠不住,一头青丝飘飘,在霜烟缭绕下若隐若现,好似画卷中人。
他疑惑那是谁,但看得如此美景,不禁轻声嘀咕:“六尺青丝,三尺缠头三尺垂。”
没成想女子随之在雾中站定,竟然悠声说道:“一袭儒袍,半袭遮身半袭浮。”
“啊?”
谢灵运顿时一惊,这么远她都能听到!
既惊于她的耳聪,也惊于她的心慧,如此迅速的对答,“浮”
之一字不但是暗喻食气的身体状态,更是骂他轻佻浮浪……
其声又清扬悦耳、婉然大气,如同《韶》乐般叫人闻之不忘,这是何许人也?
他生了几分别致的兴趣,眼睛一转,就道:“竹本无心,偏生许多枝节。”
我可不是有意调戏,刚才那话儿是无心之失而已,结果你倒好,说什么衣服遮不遮身的,又算什么?
那雾中女子马上便答道:“藕虽有孔,不染半点污泥。”
哎哟!
谢灵运一听,不由呵呵笑了,她岂不是在说:“我才不是在撩拨你,你也别误会了。”
那我就是污泥了?本来说得那么小声,可以当听不见啊,明明是你主动对答的,何解?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啊!
他又生此感慨,心中却不服输,现在是真的有意逗她了,笑叹道:“唉!
山深林密,教樵夫如何下手。”
此话意有两重,好像是哂然自嘲,你这么厉害,我哪敢有什么歪心思;又好像是孟浪调戏,那如果我想要砍些柴,该怎么下手才好?
“呵。”
女子似是也一笑,随即应道:“呔!
水清沙浅,劝渔夫莫费心机。”
哈哈!
谢灵运的笑容更浓,她就是说:无论怎样都不行,你就别动什么鬼主意了。
想来想去,自己与诸多女子的初遇里还是许姑娘最好!
望着那秋雾丽影,他眼睛又一转,好吧,就使出这句不属于人间的诗,看你怎么对,笑道:“细寻思,无烦恼,逍遥青山,仙鹤前舞,舞个蓬莱岛。”
我仔细想了想,对你可没有半点意思,被你拒绝了,一丝苦恼都没有,你放心,我不会费什么心机的。
那女子果然停下来,没有紧接对出,似乎被震住,然而只过了几息,她就对道:“锁心猿,擒意马,笑携日月,乘风狂歌,独唱长生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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