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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过誉了。”
程询笑开来,出于习惯地避重就轻,“您跟姜先生要总是这样夸我,不出三日,我定会得意忘形。
日后千万别这样见外,我真受不住,这会儿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姜道成和叶先生闻言,俱是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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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廖家的管事来回走了几趟,打点好两位闺秀去程府求学的事。
事情落定,廖大太太才听说,生了好一阵子的气。
从来是这样的,夫君不把她当回事,两个女儿惯于先斩后奏。
气归气,父女三个心思一致,她明白,与其反对质问,不如缄默。
廖家姐妹两个则得了叶先生的准话:日后每日上午去程府,除了地方不同,一切照旧。
此外,还分别给她们布置了功课。
第二天,姐妹两个去了设在程府西院的学堂。
字与画,学起来都是至为辛苦的事,要反反复复地练习一笔一划一花一鸟,能长期坚持的,必是出于十成十的喜爱。
到了学堂,叶先生看过两个学生交上来的功课,对廖碧君很是满意,“大字有所精进了,继续每日练习便可。
今日好生看看我给你备下的琴谱。”
廖碧君恭声称是,转身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叶先生拿起廖怡君的莲花图,皱眉,“手法怎么有好几处拖泥带水的?碧君若跟我一日不见,定能让我刮目相看,你却是跟我一日不见,便退步到几个月之前。
离不开师父的学生,还想有学成的一日?”
越是喜欢,便越是严苛。
廖怡君理亏地道:“先生,这画吧……我拿错了,半路才察觉——昨晚照着这一幅的布局画来着,早间起来不知怎么就弄混了。
已经让随行的丫鬟回家,去拿昨晚新作成的那一幅。”
叶先生把画卷起来,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小脑瓜整日里想什么呢?”
怡君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日后不敢了。”
“我要是信你这种保证,早气吐血了。”
这丫头从来是勇于认错、绝不改过,叶先生扶额,“谁耐烦等你的丫鬟返回来,这就给我重做一幅。”
怡君立刻称是,转身时,对强忍着笑意的姐姐抿了抿唇,用口型缓缓说:“怎么不帮我检查?”
“今儿没顾上。”
廖碧君敛了笑意,无声地回一句,又是同情又是抱歉。
怡君倒是早习惯这种情形了,笑一笑,在桌前落座,从书箱中取出画纸、画笔和颜料,认认真真准备。
叶先生手边无事,去了东院。
姜道成是重诺守信的人,之前答应要遵循程询的心意收几个学生,便不会反悔。
这两日,忙着跟程询商量招收学生的章程——只收几个人,不好让不能如愿的人觉得他眼高于顶,少不得做些功夫。
此刻,两人拟定了大章程,在商议一些细枝末节。
叶先生听了一阵,听出了头尾:不论是哪家子弟,想长期接受名儒姜道成的教导,要经过两次考试,先是一篇随意指派命题的制艺,得到认可之后,要在姜道成面前展露书画或音律的才能,再得到认可的话,便过关了。
制艺做得好,还要能入姜道成、程询的眼,谈何容易?
京城不少门第视琴棋书画之类为旁门左道,不屑于染指,更不准子嗣去学。
这就又先一步把很多官家子弟拒之门外了。
名门子弟,对欣赏的人,定要结交,对反感或威胁到自身的人,有时会将对方逐到偏远贫瘠之地吃苦,有时则会安置到眼前,一步步把人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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