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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护卫不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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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但你若不跟我走,就难保我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他语气虽淡,却带着威胁,明显不是说笑,“那时候的事情,可就谁都不好说了。”

    我心里隐隐犯堵,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好。”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威胁奏效,刚想转身却被我开口叫住。

    “如你所说,”我定眸看他,慢吞吞地说,“以后的事情,可就谁都不好说了。”

    他有一瞬间的愣住,继而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如此,拭目以待。”

    武夫人见我答应了周公子后也不再扭捏,只笑着说:“既然花开愿意跟公子走,那我也乐得成人之美。只是有句话我还是要先放在前头,花开这丫头我喜欢得很,今天因为是公子开的口,而且她自己也愿意跟你走,我才割爱将她给了你,不过以后她若是觉得自己更喜欢风月阁,我随时都欢迎她回来。”说罢冲我眨了眨眼,“你可听明白了?”

    我点头:“嗯,明白。”

    周公子淡淡地看着她,也点了下头。

    她这才微微一笑,对周公子说:“那么,公子请跟我来。”

    武夫人和周公子走后,玉珑便走到了我面前,轻声说:“我是玉珑,跟在主子身边三年了,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接着指向身后的两名大汉,介绍说,“至于这两个,方才输给你的是路遥,另一个则是马力,他们跟着爷已经有十年了。”

    那路遥明显对我不满,撇过头留了个侧面给我,马力则礼貌地对我点了下头。

    我也不介意,说:“我叫花开,沈花开。”

    “花开。”玉珑嘴角稍稍弯起,眼神极为和善,“我先替你安排个住处,然后再带你熟悉下这园子。”

    我点头,脑中却闪过她早上迷路的场景。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不无道理——半个时辰后,玉珑站在走廊上,细眉轻蹙,狐疑地问我:“花开,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些眼熟?”

    对于路过同一个走廊口三次而不自知的人,我除了深深的无力之外,再无其他想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方才已经经过这里三次了。”

    她脸颊微红,说:“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对这里还是不大熟悉。”

    “既然如此……”她轻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还记得公子的住处该往哪里走吗?”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照我看,这不是对院子不熟,而是她完全就是个路痴。

    我们到时,周公子正坐在书桌前,修长的身躯微伏,神情专注地在写些什么,不一会儿后才对我说:“过来。”

    我过去后才看清他写的是新的契约,只是这张契约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问:“你看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大了去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问:“怎么?”

    我抬眸看他,问:“你若是叫我杀人放火怎么办?”

    他闻言轻笑一声,似真似假地说:“放心,这种事情自然有其他人做,还轮不上你。”

    我又问了好些问题,他都一一作答,并且挑不出任何毛病。待到我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后,周公子才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周卿言。

    我心底颇有些好笑,看来这位新主子不仅长得貌美如花,名字也是相当诗情画意。

    “花开……”他将契约放在一旁晾干,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今年几岁?”

    “十六。”

    他似笑非笑:“是个姑娘?”

    我按捺住心里翻白眼的冲动:“是的。”

    他故作惊讶:“是吗?看你方才摔路遥的力道,可真不像一般的姑娘家。”

    对此,我恭敬地说:“我虽不如公子这般绝色,但的的确确是个女的。”

    他细长的眼眸微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对玉珑说:“你先下去吧,我要沐浴。”

    玉珑立刻说:“我这就叫人去准备热水。”

    “不必了,”他却摇头,“让花开去准备。”

    玉珑一脸惊讶:“花开?”

    “怎么?”他极其和蔼地看向我,问,“你不会烧水和提水吗?”

    我自认脾气心性都极好,但不知怎么,每次和他说话便有种想动武的冲动,可看在一月五十两的丰厚月钱上……也罢,我忍。

    “花开,”从他房里出来后,玉珑便有些欲言又止,“不让我叫人帮你一起……”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摇头拒绝:“没事,烧水提水而已,算不上什么。”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日后相处下来就明白了,其实公子待人是极好的。”

    我颇有些不以为意,待人极好?恕我眼拙,还真是看不出来。

    半个时辰后,我将最后一桶水倒入了浴桶之中,对一旁正闭目养神的周卿言说:“主子,我先下去了。”

    他眼睫微颤,缓缓睁眼:“你要去哪里?”

    我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主子沐浴,我自然要回避。”

    他却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地说:“谁准你下去的?”

    我擦汗的动作顿住,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他说:“留下来伺候我沐浴。”

    我自然义正词严地拒绝:“主子,男女授受不亲。”

    他却似笑非笑地睨着我,说:“反正你也见过我沐浴的样子,不是吗?”

    我想我以后的日子大抵不怎么好过,因为这位新主子的心眼似乎有些袖珍。

    “怎么?”他单手抵着额头,问,“不愿意?”

    我心里有些无奈,和他见面不过三次,他却已经问了我两遍是否“不愿意”。我将木桶搁在了一旁,又出去将房门关上,这才走回他跟前,说:“主子请起身沐浴。”

    他慵懒地眯着眼,从榻上起身后张开双臂:“宽衣。”

    他比我高上许多,我抬头也只刚到他的下巴,不过解他颈上的扣子倒是绰绰有余。他也十分配合,由着我脱下了外袍后又开始解中衣。在此过程中我一直目不斜视,手也镇定自如,似乎一点都不受他影响,但其实不然。我离他太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宽厚的胸膛正随着呼吸起伏,以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这种香味太过好闻,好闻到我竟隐隐有些晕眩。

    我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味,只不过因为锦瑟的一句“不喜欢”,他身上便再没出现过。

    “花开,”周卿言突然低下头,凑到我耳旁,温热的气息毫不客气地落在我脸颊上,“怎么停住了?”

    我眨了眨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事。”

    他轻笑一声,不再过问。

    等到他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衣时,我停住了手:“主子。”

    “嗯?”

    “你身上只剩一件亵衣了。”

    “然后?”

    “脱?”

    “脱。”

    于是在下山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竟然已经是第二次“扒”男子的亵衣了。第一次是那名中毒身亡的青衣男子程令,第二次则是眼前这位新主子周卿言,只不过新主子似乎并不如他面上那般享受我的伺候,在我不小心碰到他胸膛上裸露的肌肤时,他微不可察地颤了下身子。

    我心里有个念头缓缓聚成,继而唇角勾起,边仰起头迷恋地看着他,边将手心贴上了他的胸膛。果不其然,他眼中有某种情绪一闪而逝,双手也抬起,正预备将我一把推开。

    若我没看错的话那种神情应该叫作……厌恶?

    对此,我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再学着锦瑟平日里的姿态,娇笑着问:“公子,你长得这般好看,肯定有许多人喜欢上你吧?”

    他双手暗暗使力,却依旧无法挣脱,接着黑眸冷下:“放……”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我打断了他的话,自兀自地说,“谁让主子长得这般美若天仙,男女不分呢?”

    他脸上浮现了冷戾,哪还有半点暧昧调情的模样。

    “瞧瞧这张脸,这皮肤……”我不客气地摸了下他阴沉的脸,“堪比女子娇艳,别说是女子了,怕是男子见了也要动心。”

    他薄唇微抿,颇有些风雨欲来的趋势。

    “主子长得真是赏心悦目。”我叹了口气,“好看,相当好看。”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腕上不再使力,不怒反笑,问:“是吗?”

    我笑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说:“你根本不必试探于我。”我褪去了脸上的娇笑,恢复了平时的漠然,“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这点毋庸置疑,但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眸色愈加深沉,低声说:“说下去。”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淡淡地说:“只因你再好看,也抵不过我心底那人的模样。”

    他再好看,也抵不过记忆中那人低头浅笑的一个眼神。

    周卿言没有说话,只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出去。”

    我转身,也不管他的衣服只被我褪下了一半。

    我想我方才的演技是极好的,明明看着他的脸,却依稀透过他在看池郁,并且没让他察觉那只是我曾经的爱恋。

    我清楚地知道池郁的一切对于我而言都只是过去,即使现在无法忘掉,终有一天也会随着时间的磨砺而消逝无影。

    这世上没有忘不掉、消磨不完的感情,从来没有。

    我那新主子此刻的心情想必是十分复杂——想到这个,我的脚步便不自禁轻快了起来。其实我能理解他试探我的缘由,年轻公子,相貌极好,出身不凡,身边自是少不了意图不轨之人,防备心比常人重些也是情有可原。他这般利落地向武夫人要了我,一方面极其看重我这身武功,一方面却又怕我一不小心就会喜欢上他。

    很明显,这人要的只是我这身功夫。

    其实我本没必要这么快就戳破,大可耍他几天,装出一副迷恋他的样子,好好恶心他一把,末了再告诉他:“放心,我对你没意思,逗你而已。”

    于是我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是个老实善良厚道之人。

    回到房中后我又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其实在这间屋子也只住了一个月,但苦命的是我得再次迁移。我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不多,几件衣服,两双鞋子,两个笼子,以及……枕头下的那把匕首。

    我坐在床沿,将匕首握在手中,莫名地发起了呆。不知多久后才抚着匕首上一缕又一缕的花纹,心底想,拿这个来削木头定是不错的。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花开,在吗?”

    原来是清然来为我“送行”。

    她刚坐下,门外便又有人说话:“沈姑娘在吗?”

    听这声音,似乎是两名大汉中的路遥:“请进。”

    门外那人推门进来,正是路遥。我问:“有什么事吗?”

    他下巴微抬,说:“我想再和你比试一回。”

    我心里明白他是惦记着方才丢了面子,刚想回话便听到清然说:“难不成你是刚才败在花开手下的那人?”

    路遥闻言脸色更差:“方才我是估计她是个女子!不然早将她打趴下了!”

    “嘁。”清然不屑地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找什么借口,还亏得你是个男子汉。”

    “你!”路遥嘴拙,只能憋红了一张脸,继而愤愤地转向我,“你!出来!我们再比一回!”

    我心里着实无奈:“能不比吗?”

    路遥脸色微缓:“放心,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毕竟你是女子。”

    我摇了摇头,担忧地说:“要是我下手太重,打伤你了可怎么办?”

    他愣了下,回过神后异常恼怒,刚准备动手却被身后的人开口制止。

    “路遥,够了。”马力出现在门口,笑着对他说,“小心主子知道。”

    路遥哼了一声:“主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主子会因为她是个姑娘就向着她?”

    马力无奈地笑笑,对我说:“路遥性子直,口无遮拦,还望沈姑娘多多包涵。”

    我回以一笑,心里颇不以为然,难道不是你们两个唱双簧,来警告我别对周卿言存有非分之想?

    清然这时走到我身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花开,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我又想到周卿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底顿时有些没谱。

    我是不是给自己惹上了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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